“城市建设是自然生长的过程,犹如树一般具有生命力。”在张宇星心中,希望能够借鉴传统建设模式,在当下现代城市建设中进行体系还原,生成更标准化、规范化、又别具特色的理论系统,推动城市空间的活化与新生,打造宜居宜业的人居环境。
张宇星,东南大学建筑学博士,教授级高级建筑师,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研究员(本原设计研究中心副主任),趣城工作室(ARCity Office)创始人兼主持设计师,深圳“趣城计划”和深港城市/建筑双城双年展的发起人之一。回看深圳过去的城市建设,自特区建立以来的41年间,历经过三次大的转型:第一次是1992年,南方谈话让经济特区重新起飞;第二次是2000年左右,深圳从一个特区城市转为一个正常城市;第三次是2008年,从一个正常城市转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。“其中,2008年的金融危机让深圳再次面临巨大的发展挑战。现在,深圳再次主动选择,大力推行城市更新,为未来发展寻找到了新空间,实现了新旧动能的转化。”张宇星表示。
“2009年深圳启动城市更新,是全国最早的。一方面,2008年金融危机使得大量工业厂房空置;另一方面,当时深圳已基本没有了空置土地,城市发展从增量时代进入存量时代。城市更新刻不容缓。”张宇星认为,这时期的城市更新,吸引了众多人参与其中的同时,政策的开放也让金融资本在深圳汇聚,推动城市发展迈向新阶段。
也正是这一时期,让张宇星开始思索新型现代化城市建设之路应该走向何方?“我发现,深圳已经存在了大量有意思、有价值的地点,只是没有被发现。当我们换一种眼光去看城市,就会发现其中很多价值点,需要被重新挖掘和活化。”2009年,张宇星提出“趣城计划”,随后编制了《趣城——深圳美丽都市计划》,通过参考国内外成功的城市设计案例,针对深圳的100多个几乎被遗忘的消极“城市场景”,如废弃铁路、街头边角空地、立交桥下空间、公园边界、路边基础设施等,形成“城市设计案例+提案库”。这实际上相当于一本“城市设计实践案例”教科书。
张宇星介绍,“当时,我从政府体系入手,通过价值观的梳理与建立,试图去改变原本的城市设计观念。这算是一种非标准化的城市设计方法。这种方法很快就引起了深圳各级政府和部门的关注与积极响应,希望在各自的行政辖区和部门领域推行‘趣城计划’。”2012年,“趣城美丽都市计划”完成,并荣获了2013年全国优秀城乡规划一等奖。
2019年1月,张宇星与建筑师韩晶携手成立了趣城工作室。“现在我做的不仅仅是推动这个计划,而是直接落地和实施。”
“其实,我国现代主义建筑发展至今仅40多年时间,仍处于补课阶段,城市设计和建筑设计方面仍存在很多问题。”在张宇星看来,“如在当前普遍的建设模式中,从图纸到施工、建成,整体空间结构形态都很精准、无法变动。未来50年甚至100年,这个建筑都是一样的。
”但在历史上并非如此。“你觉得中国古代的建筑或者一些村落很有意思,是因为它不是一次性生成,是经过时间积累,今天加一点、明天减一点,慢慢形成的。”张宇星认为,具有批量化和标准化特点的现代主义建筑虽能够保证效率及品质,却会导致建筑缺乏个性、地方文化特点和社会性需求。“为什么我们今天一定要说,这个房子盖完了就是一个建筑?这本身并不一定合理。”
建筑,应当是一种自然状态。在张宇星心中,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个全新的介入点,为中国未来的建筑学和城市设计提供新的方:“在原来的观念中,大家认为完整精确的建筑就是好的。现在我反过来说,好的建筑可以不完整、不精确。只有从反向的角度才有可能建构一个新的价值观。”
这种逆向思维被应用在2019年张宇星和韩晶创作设计的桥头废墟花园项目之中。他们通过减量建造试验,将一栋空置的工业厂房改造为介于废墟、建筑、景观、艺术装置和基础设施之间的“墟构空间”。
工业厂房的框架结构实际上是一种“内在抽象网格”,仅仅具有抽象的建构作用,而不具备任何具体建筑功能。通过对混凝土楼板、墙面、地面等进行切割,切割剩余的结构框架体成为废墟花园的主体,剩余的楼板残片被部分利用作为休息坐凳装置。如此以减量建造和逆向设计,将这种抽象网格完整呈现出来,成为暗含建构美学的抽象空间,不但可以被观看与欣赏,同时也可以进入、漫游和体验。在阳光的照射下,抽象网格与蓝天和白云一起,形成了超越于设计之外的奇异景观。
“这种逆向设计就像是石头雕刻法一样,通过减量建造形成新的空间状态。桥头废墟花园让我们探索出一种城市更新的新方法,即不再是简单的拆除更新。”张宇星说。
为了让废墟框架体更具生命重生感,建筑师也做了加法:通过在框架中增加一些植物,将竹子和草坪种植在切割剩余的楼板、屋顶和地面上,废墟便被打造成了一个空中花园。有趣的是,不仅仅是这些刻意设计的自然之物可以在此安家落户,风吹来的蒲公英、鸟儿带来的野生草籽,都会伴随着时间年轮的循环慢慢进入到花园之中。
建筑空间与社会功能之间的对应关系早已被打破。张宇星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:“以前我们看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一元一次方程,一个X只能得出一个结果。但现在这变成了多元多次方程式。功能不再成为生成空间的唯一出发点。建筑的模糊性在增加,将来它的可增长性也会非常强。”
桥头废墟花园印证了张宇星的想法。一般情况下,废墟是基于自然原因和人工原因动产生的结果。这些被动型废墟往往仅作为一种景观存在。而桥头废墟花园的墟构空间把建筑内部所隐含的结构主动剥离,从中生长出新的建筑实体和建筑空间,成为具有基础设施功能的“框架体基础设施”,具有与交 通、市政等基础设施相类似的功能空间支撑作用。
“在这座建筑中,既可以举办展览开幕式、学术论坛,也可以举行歌手演唱会,以及儿童教育和体验等各类活动。某种意义上,桥头废墟花园已经成为一个有趣的社区活力中心,附近桥头村的居民也经常在此聚会、休憩。”张宇星说。
建筑模糊性增加的同时,其设计边界也在不断拓宽。张宇星表示,“我也会在建筑中尝试不同设计艺术的融合,从艺术家的角度思考问题。比如,建筑往往需要梁和柱来进行架构,但从艺术家的角度来看,我们可以仅仅把它当作是一块石头、一个装置。因此,作为建筑师可以进行界限上的打破,把梁和柱转化为可以欣赏的对象。”在桥头废墟花园施工过程中,梁柱上的凿痕均由工人自由处理形成,制造出了独特的废墟细节,形成可以进行局部观看的艺术对象。使一个极其普通的工业厂房最终呈现出了独特的废墟美。
张宇星认为,以前的建筑其实是所有艺术的集成或者是一个载体。例如在西方的教堂中便有着众多艺术形式的参与。后期,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,艺术家、建筑师也被分化、独立出来。这虽然让其在各自领域更加专业,也带来了一些问题。当建筑设计走进范式思维中后,慢慢变得无趣了。艺术也是如此。今天,我们应当去探索走向一个新的主题。让艺术家回归参与建筑空间的构造,让建筑师尝试艺术装置的设计。这将对现代建造行为是一种新的开始。对城市空间的活化、更新与再造,也让张宇星看到未来深圳城市更新的另一条道路。即通过全新的建设形式,以事件、展览等方式,将传统旧村落或城中村中的生活方式把里面的生活方式慢慢微调。相当于一种针灸,改变里面的生活状态。这样对于社区的未来发展也将带来更长远的利好。“我们不希望,城市环境变好了,把人赶走了。环境好了,还是我们原来那批人享用。这才是具有社会性的改造和更新。”张宇星说。
“深圳作为我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,在建筑领域的‘补课’速度也很快。下一个阶段,我们需要做更多原创性的东西,创造属于深圳自己的、带有观念性与思想性的东西。所以我们这两年正力图结合项目实践经验,形成属于自己的思想逻辑体系,这个体系要足够严密、完整以及灵活后再去对外输出。”如今,张宇星正以建筑师、艺术家、策展人、学者的多重身份和跨学科视角,不断在理论和实践之间来回探索与推敲。
上一篇:布定棋局 落子从容 打造金融服务业集聚“强磁场”
下一篇:青岛市市北区城市管理局南昌路26号小区墙体维修加固工程(施工)竞争性磋商公告